姬子纤细的手指如蜻蜓点水般轻点红色开关,整个训练室变得明亮,那些被架设在墙壁上的武器霎时停止运转,冒出白色的热气。
“我不回答愚蠢的问题。”
姬子的话语打破了短暂的安静。
许沐看着她,那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姿态,他自己就像是孤独的王,在阴影中舔舐伤口,在阳光下睥睨众生。
“虽然被你救了,我可不会感激你。”
姬子毫不在意地坐在训练室冰冷的椅子上,翘起小腿,红色的高跟鞋在灯光照耀下闪动别样的诱惑。
“救你的是你自己的崩坏适应性。现在,你想救更多人吗?”
许沐的眼睛恢复清明。
“先证明,你有那个资格。”
姬子站起身,充满赞赏地看了他一眼,“比刚才聪明许多。”
她闲庭信步般地从武器架上抽出训练用大剑,然后站在许沐的对面。
许沐从武器架上取出一柄未开刃的合金刀,他其实不习惯使用武器,但现在有总比没有要好很多。红发女人扛在肩膀上的大剑给予他莫大的压力,全身汗毛竖起。
姬子扫了一眼许沐,就像看到从下水道中露头的可怜老鼠。她面对过的敌人数不胜数,但面前的少年显然拿刀的姿势都不正确,像这种菜鸟在击伤他人之前,要么将蛮力一扫而空,或是因不正确的力量而受伤。
三川市虽然已经毁灭,但其诸多公共摄像头保存下的录像,被上传到网络备份,姬子刚才看到的就是许沐两个月前的生活。她无意轻视,却难以相信这样的人能够走出崩坏兽与死士组成的地狱洪流。
许沐很双手握住刀柄,眼神死死锁定住姬子。
姬子不由高看许沐一眼,对面少年似乎能给自己一些惊喜。
她晃了晃手腕,肩膀上的巨剑如同被激怒的巨龙,直扑林淮胸口,如霹雳,如疾风,如惊鸿中一瞥的美人。
天命对女武神的实战训练尤为严格,用某位教官的话说,“与其死在崩坏兽的践踏之下,还不如被自己人解决掉。”不过天命也有如此训练的底气,其下属生物制药集团遍布全球,利用先进的医疗仪器,只要没断气的都能救回来。
许沐来不及动嘴,他身体本能般地闪过巨剑的锋刃,如果刚才有丝毫迟疑,那巨剑的顶端会如同脱缰的野马撞在他的胸口。
“谋杀啊你!”许沐无力吐槽道。
姬子眯着眼睛,“少年,这已经不是你所熟悉的世界了……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,在图书馆看书约会,在熙攘的道路上奔跑,在明亮的办公楼里调戏女上司,世界变了,‘活下去’会变成人们内心最珍贵的东西。”
许沐握刀的力气更紧了几分,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楚,但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。
当他醒来的时候,已经是三川市崩坏降临的一个月后,而后他便一直被这个女人训练,除了回答简单的问题外,红发女人与他没有任何交流。
姬子的第二次攻势明显在放水,许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加快自己的攻击。
两人有来有往,只是相比于姬子的从容而言,许沐的姿势就像街头打架的混混。
姬子轻声说:“还记得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吗?”
许沐摇了摇头,手中的剑像灵蛇一样轻点姬子的手臂与小腿,却被对方灵活躲过,要知道这个女人现在还踩着高跟鞋。
“那段时间的记忆完全想不起,试着回想的话,脑袋就像裂开一样痛。”
姬子略微有些失望,但涉及到人大脑的问题,天命最高端的生物科技恐怕也没有什么作用。
许沐逐渐感到吃力,先前被机械操练,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,而姬子的力量仿佛大海,无穷无尽。
姬子继续说:“你的身体……发生了某种异变,相信这些天有所体会,若是放在以前,你的体能与精力早就被训练耗尽。”
许沐喘着粗气躲过姬子的攻击,一屁股坐在地上,“不打了不打了。”
他现在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,全身都是汗。
姬子把巨剑和合金刀重新放在武器架上,熟练地打开训练室的空气循环系统,然后把一瓶水扔向许沐。
许沐双眼无神地看着训练室的内壁,说:“你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吗?”
姬子点点头,“见得越多,会越麻木。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时候有神在聆听人类的声音,但能够击退灾厄的只有我们自己。”
许沐拧开瓶盖,咕咚咕咚灌了下去。
他揉了揉眼睛,“我什么都没了……我的朋友,我的家人,我的学校,我的兼职工作,也许我该和他们一起死在那里。”
姬子微蹙着眉头,“不要把死亡当成逃避。”
许沐深呼了一口气,说:“抱歉,无量塔姬子指挥官。”
姬子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柔和。
她通过天命组织的天网情报系统,调查过这位少年的资料。
年少丧母,单亲家庭,去年他的父亲娶了一位带着女儿的女人,双方组成了新的家庭。从龙夏社会的角度看,许沐的家庭算得上高薪家庭,无论父亲还是继母都拥有着独立的公司,而且通过摄像头拍摄的影像来看,家庭成员相处得不错。
许沐的人生经历还算平凡,他的体能不错,中学和大学都参加过校运动会,并且名列前茅,但本人却不对运动有太大兴趣,仅仅是把其当成一种工具。但许沐并非没有突出之处,根据一些隐晦的信息分析,他似乎在黑客领域有一定手段与名气。
姬子揉了揉额头,“接下来有什么打算?”
许沐看着自己的手掌,说:“这些天听海上堡垒的许多人说,你们是一个叫‘天命’的组织?”
姬子点头,“是的,并且我们需要像你这样拥有崩坏抗性的战士。”
“崩坏抗性?”许沐捕捉到一个陌生词语。
姬子耐心解释道:“简单来说,某种叫‘崩坏’的力量会侵蚀我们的世界,只有某些体质特殊,拥有对其抗性的人能够抵挡侵蚀,并与其战斗。不过大部分人都是女性,你很……特殊。”
许沐满头黑线。
“你们是隐藏在暗处的守护者吗?就像超级英雄电影里演的那样?”
姬子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,“也许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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